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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遇到一些问题,就要往上汇报。不管是古代的官员还是当代的官员,都要汇报一些问题。那么怎样汇报问题,就成了一个问题。
古代官员大多报喜不报忧,不敢直接说明问题的根本所在,只是要把科举考试中那些美化的写法用在汇报上,美化一些事情,说这些事情是好事,就可以获得皇帝的青睐。倘若官员个个据实禀报,就很可能呛了皇帝的肺管子,很可能被皇帝处决。武则天当权时期有一个叫苏味道的官员,身任同平章事。他曾说过:“处事不宜明白,但模棱持两端可矣。”于是时人为他起了个外号叫“苏模棱”。他能够直接见武则天提意见,但他并不会提反对意见,而是模模糊糊提意见,甚至故意美化一些事情,当然并不会受到处罚。当时有一件事情比较特殊,三月下了雨雪。苏模棱认为是瑞雪,预示武后的福泽,率领百官入贺。而当时任殿中侍御史的王求礼却独持异议,慷慨陈词:“今阳和布气,草木发荣,而寒雪为灾,岂得诬以为瑞。贺者,皆谄谀之士也。”武则天并没有杀掉说真话的王求礼,竟为之罢朝,也并没有对苏味道有半句责备,反而不了了之。苏味道的行为说明了为官之道的秘密,本身做官员就不容易,就需要想办法维护自己的利益,起码保证自己在官位上持续做下去,而不可能为了汇报某一个事件而丢官弃爵。隋唐以前没有科举考试制度,士族门阀把持官场资源,会互相勾连,有时候竟然架空了皇帝。他们汇报事情的时候,仍然会照顾自身的利益,而不会据实禀报,当然皇帝也不会完全听他们的,可最终皇帝仍然被他们糊弄,或者说皇帝本身就出自士族门阀,当然要为士族门阀谋福利。皇帝的决定就是在照顾士族门阀利益的基础上做出的,有时候竟然损害老百姓的利益。
士族门阀内部的官员早已经互相勾结,亲上加亲,要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民间的书生只要想上位,就要到权贵家里做门客,为权贵出谋划策,立功之后才可以接受封赏。而权贵要想向皇帝汇报一些事情,就要让这些书生为他们参谋,或者说这些书生成了他们的智囊团成员,要为他们起草写给皇帝的表或书信。汇报的事情一定要进行一番文学方面的描绘,也就是弄一些漂亮的词语,还要显出尊卑贵贱,那么对于事情原本的描述就会出现问题,或者说大大背离事实,而变成了一种美化的描述。一旦这种描述被皇帝喜欢,那么给皇帝上表或书的权贵就会受到封赏,而给权贵起草文书的书生也会受到封赏。能够给权贵起草文书,本身就是书生的荣耀。因为文书写的好,就有可能获得皇帝的赏识,进而权贵要提拔写文书的书生,那么书生就要竭尽全力用美化的手法来写,当然这种写法背离了事实,却有利于维护权威的利益,或者说可以让权贵升官发财,而不会据实来写。即便书生列举了当时的社会形势,列举了权贵之间的关系以及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仍然是为自己的主人卖命,而不可能从反面来写。隋唐以后有了科举考试制度,民间的书生通过科举考试可以做官,进入官场内部,光宗耀祖。他们大多要遵守官场的潜规则,不敢直话直说,更不敢直接做一个清官,直接给皇帝汇报真实的情况,以免被其他官员排斥,或者被皇帝处罚。
书生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以后,都要迅速适应官场的规则,要善于从民间搜刮财富,用于官场运作,而不会再像书生时期那样,抱定了修齐治平的理想,要为老百姓做事了。他们要学习为官之道,起码要学习怎样向上级汇报,怎样向皇帝汇报,而不能总是像书生那样幼稚。因为书生读的是圣贤书,要向圣贤靠拢,却并不一定懂为官之道。而一旦他们做了官,就觉得圣贤的思想比较幼稚,并不适合官场运作,也不适合做官,就要果断抛弃。给皇帝汇报情况的时候,一般要做一些文笔方面的美化,而这种美化的能力是在科举考试中训练的。他们在科举考试中会琢磨主考官的意图,琢磨皇帝的意图,琢磨社会的风尚,琢磨文笔的优美和遣词造句的恰当等等,总是要写出自认为漂亮的文章,却不知道主考官审核的时候带着个人的思想倾向。主考官认为好的文章就是好的文章,认为不好的文章就会否定。很多主考官认为的好文章,只不过修辞造句比较好,主题比较明确,而内容却大多是歌功颂德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或者说书生在科举考试中训练了歌功颂德的能力,只是拍马屁不露痕迹,文辞优美,结构完整,就深得主考官的喜爱,当然就可以上位。
做官之后的书生要善于汇报,善于总结,还要善于琢磨一些上级和皇帝的意图,不然就很容易汇报错误。即便到了现在,一些官员汇报情况的时候也是这样干,把坏事说成好事,甚至要“捂盖子”,捂住地方上的一些坏事,只报到地方上的一些好事,当然就可以糊弄上级。一些地方政府的秘书们每年都有在报纸上发布新闻的任务,要发布几篇当地的新闻,而这样的新闻大多不痛不痒,甚至只是抄袭去年的新闻,改头换面以后就可以发布了。并不是他们文笔有多么好,而是他们有发布的权力,可以在报纸上某些版面来发布,当然就可以算作地方政府的政绩,却距离事实太遥远,或者说只是美化版的事实,却不是真正的事实。一篇新闻稿可以用好几年,而地方上的发展却没有那么美好。汇报写的好并不代表事实很好,而且汇报的大多是一些有写作功底的秘书,不但经常给领导写稿子,而且还要负责地方新闻的发布,算是御用文人。只要没有太严重的突发事件,地方上的新闻就永远是那样,报喜不报忧。即便有了一些突发事件,只要领导有能力“捂盖子”,就能直接捂住,不但汇报的时候只字不提,而且要有选择地说,只说地方和谐稳定,没有任何突发事件。倘若上级领导知道了这种突发事件,那么下级领导汇报的时候就会把这种突发事件说成是好事,是锻炼基层人员处事办事能力的好事。既然是好事,就让这样的事情多发生一些如何?
当然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多发生,而只是喜欢报喜不报忧,喜欢美化一些突发事件,当然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是为了真正解决问题。当解决问题的时候,用了“捂盖子”、“打棒子”的方式,就真的见不得光了,但汇报的时候仍然会说已经稳定事态,已经完全解决问题。这就是官员汇报的问题,也是很多背离事实的问题,需要正视和督查这样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