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雪飞扫敌顽
莫斯科形势十分紧张，斯大林忧心如焚，他对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其他成员痛苦万分地说:“你们看，科涅夫把我们搞成什么样子?德国人再有三四天便能接收莫斯科了。更糟的是，他们连自己的部队在哪里，敌人在哪里，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严重失职，应该交军事法庭审判。莫洛托夫，你组织一个专们委员会，审查科涅夫，看看他有没有通敌行为。”
德国陆军总司令部对于德军取得的进展非常满意，认为这足以保证向莫斯科进攻的成功，因此陆军总司令部主张第2装甲集群应向图拉继续前进，占据在科洛姆纳和谢尔普霍夫之间的奥卡河的各渡口，同时第3装甲集群在莫斯科的北面也要采取类似的行动，它的意图就是要阻止苏军在莫斯科以西再建立一道新的防线--这无疑是一个过大的目标。
10月6日，在完成对苏军的合围后，部分德军装甲部队，继续向莫斯科挺进，他们的目的是为德军随后对莫斯科的总攻占领一个离莫斯科尽可能近的出发地。德军坦克部队突破热勒夫-维亚济马防线以后，已向距莫斯科以西大约120公里的莫扎伊斯克筑垒防线推进。这条在1941年夏季经过改造的防线--由加里宁延伸到卡卢加、马洛亚罗斯拉维茨和图拉的一系列筑垒阵地构成，但是守卫它的是为数不多的部队，并不能挡住向东快速推进的大批德军，苏军迫切需要的增援部队正从远东、中亚和高加索心急如火地赶来。同时，德军也从列宁格勒地区抽调了机械化和坦克部队，派往莫斯科参战。
10月6日傍晚，维亚济马以东的公路干线已被切断，德军装甲部队以密集的兵力从西面夹击这一方向；德国的摩托化步兵已占领维亚济马市区，第4装甲集群的部队正在不断地沿通往瑟乔夫卡的道路推进，意图将合围圈以西的苏军逐离，扩大合围圈与苏军救援部队之间的距离，靠较大的纵深来阻止苏军进行解围。
10月7日清晨，苏军布良斯克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上将下达了向东突围的预先号令，命令各集团军调转方向，向前出到苏军后方的德军实施突击，击溃当面德军，在多个方向上突破合围圈，前出到新地区组织部队继续完成防守莫斯科的任务。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也发出号召鼓舞士气:"…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相信，方面军的战士、指挥员、政工作人员在向敌人实施坚决的突击时，一定会光荣地、有组织地到达首长指定的地区。”
苏军布良斯克方面军各部队接到命令后，毫不迟疑地立即开始组织实施突围。第3集团军主力在后卫部队的掩护下，10月7日夜间与德军脱离接触，沿杰斯纳河东岸，由特鲁布切夫斯克向东和东北直到斯瓦茨河的难以通行的沼泽地行进，到凌晨已经走出60公里，步兵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走出这样远是罕见的。苏军在乌特-阿列利斯克地区第一次遇到德军有组织的阻击，德军利用苏军以前的工事设防，战斗一直打到10月11日，苏军才突破德军防御前出至萨尔塔诺夫卡、斯维亚托耶地区。德军在这里也建立了防御工事，力图挡住苏军迫使其投降。第3集团军必须突破德军这最后一道防线，通过这一地区向纳夫利亚突击，穿过森林、沼泽到便于机动的地区。
10月7日夜间，苏军第50集团军部队也开始从奥利沙尼察、伊沃特、杜布罗夫卡以及杰斯纳河、苏多斯特河一线与德军脱离接触，实施突围并前出到新地区。苏军部队表现了非凡的机动性、组织性和纪律性，第217、290、279、258、260步兵师以及坦克旅、炮兵团等保持了高度的主动性和顽强精神，突破了德军的掩护阵地并击退其正面和翼侧的突击，部分部队冲出了包围圈。
10月8日，德军第3装甲集群已长驱直入至维亚济马-瑟乔夫卡公路，党卫军上将保罗·豪赛尔指挥的SS“帝国”师经过激战攻占了格扎茨克城。次日，第3装甲集群夺取了瑟乔夫卡;第48摩托化军攻占了德米垂夫，但是恶劣的天气却使得后续部队无法跟上，而且前线部队急需冬服，尤其是军靴、衬衫和袜子都极度缺乏，这让德军指挥官颇伤脑筋。
黄昏，被包围在布良斯克南面的苏军第13集团军，在西姆斯卡以北与谢夫斯克以西的地区，向德军第35军的防线发动攻击，有准备向东面突围的企图。古德里安命令驻在苏多斯特河西岸的第1骑兵师立即向东岸发动一次攻击，试探苏军是守着原有的阵地，还是已经退却。第1骑兵师很容易地渡过了苏多斯特河，没有受到什么抵抗，获得了一个桥头阵地。 10月9日，德军第3装甲师占领了波尔乔夫, 直指莫斯科方向的第2装甲集团军左翼已经渡过了乌尔加河，并且占领了格扎斯克。右翼第6集团军的前卫部队也正向阿赫特尔卡和苏梅前进。虽然深受恶劣气候的影响，左翼第13军也越过了乌尔加河，向卡卢加的西面前进。
苏军第13集团军仍然和前一天一样，企图在西姆斯卡附近突围，由于德军在布良斯克东面只有一段摇摇欲坠的防线，仅凭古德里安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止苏军突围，这一次他们获得了成功。德军第293步兵师的右翼受到严重的打击，被迫后撤，由于第2装甲集团军的总预备队第25摩托化步兵师还不能立即赶到，第10摩托化步兵师师长弗里德里希-威廉·冯·勒佩尔少将只好命令第40摩托化步兵团，马上去填补第29摩托化步兵师和第293步兵师之间的缺口。第48摩托化军本已奉中央集团军群的命令，向库尔斯克和利夫内前进，只得又奉命立即撤回谢夫斯克。中午12点钟的时候，第25摩托化步兵师已经赶到了谢夫斯克，马上就投入作战封堵被苏军打开的防线缺口。
库尔特·费尔德中将指挥德军第1骑兵师过河后一直向杜布切夫斯克挺进，沿着杜布切夫斯克一谢夫斯克公路、杜布切夫斯克-奥廖尔公路和杜布切夫斯克-卡拉切夫公路线上，苏军都在拼命突围，但是大多都没有成功，只有在越过中布达-谢夫斯克公路这一处，包括第13集团军司令部人员在内的部分苏军突破包围圈逃了出去。至10月22日，苏军第13集团军一部突出重围并占领法捷日、马卡罗夫卡一线。
第13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科兹洛夫后来回忆了突围行动:“10月9日凌晨，第132步兵师、第143步兵师突破支队附第141坦克旅的配属坦克向涅吉诺地区发起冲击。同时，停在该地区森林边缘的拖拉机发动了马达，以其轰鸣声模拟坦克移动。师属炮兵对敌阵地实施猛烈射击。冲击是突然而成功的，我们在涅吉诺消灭敌人近一个团，俘虏了团部，击毁15门反坦克炮。第132步兵师、第143步兵师和集团军第一梯队通过了涅吉诺。
但是，3小时后，敌人调集兵力挡住了集团军其他部队的去路。开到的第6步兵师实施迅猛冲击再次击退敌人，集团军第二梯队和集团军预备队在该师后面跟进。”
10月10日，中央集团军群命令第2装甲集团军占领库尔斯克，消除杜布切夫斯克袋形地区，使在布良斯克西北方的包围圈完全合拢，并向图拉前进。虽然德军的进攻进展比较顺利，但天气的情况却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由于自10月6日夜间起，在中央集团军群战线上开始下起了大雨，随后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初雪，持续数天的大雨和落地即融的雪，使地面和道路变成了深陷的泥潭，车辆行驶在此种道路上不仅步履蹒跚，而且也使引擎极易磨坏。粘稠的泥浆使得机动作战无法进行，从而迟缓了德军进攻势头。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当中，让德军最伤脑筋的问题就是道路泥泞,没有履带车辆的帮助,轮式车辆根本就无法移动。而履带车辆所担负的工作，也超出了它们应有限度以外，所以车辆损耗激增，因为缺乏拖曳用的钢索和链条,只有请求空军用飞机投下大批的绳索以应急。对于这些半途抛锚的车辆和人员，其供应补给都只有用飞机来担负，古德里安后来回忆说:“以后几个星期就只能听烂泥的摆布了。”
同日，苏联西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发出命令，将维亚济马合围圈中的所有部队统归卢金中将指挥，命令他组织部队突破包围圈。但苏军部队都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无论是人员、武器弹药、燃料和粮秣，所有的战地救护站的帐篷和病房都挤满了伤员,药品和绷带奇缺，部队只能露宿。卢金清楚地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任务十分艰巨-突破由德军的坦克和机械化部队组成的包围圈，被围苏军已经和后方失去了联系，被切断了一切供应，而且德军不断收紧包围圈,德国空军的飞机几乎是毫无顾忌地进行轰炸，使苏军的机动越来越困难。
直到10月11日，卢金中将组织被围苏军分三路反复尝试突破合围的冲击，试图寻找到德军防线的薄弱处，但都没有成功。苏军的形势已经相当恶化，炮弹很少，子弹也不足，没有食品，部队只能靠马肉充饥，药品和绷带已经用完，床单、衬衣都用来撕成绷带，离开了阵地的苏军陷入了绝境。但被围苏军仍在坚持，只要还能拿起枪的人都还在坚韧地战斗，他们明白德军正在冲向莫斯科，为了保卫首都必须死死拖住德军，尽力不让德军从包围圈抽出部队增强进攻莫斯科的力量。
德国中央集团军群除留下部分步兵集团继续肃清包围圈内的苏军，主力部队则向莫斯科南、北、西三面围攻。10月10日，德军一部从格扎茨克、米亚特列沃和卡卢加两地域向莫斯科方向发起进攻、另一部向加里宁方向实施追击。德军对包围圈采用持久围困的战术，保留了机动力量和装备,因为弹药不足，所以只是不断击退苏军的突围尝试，要迅速消灭掉被围苏军也是比较困难的。在德军第7装甲师师长汉斯·冯·丰克中将发出的一份明文电报中，针对上司的质问“为什么不向莫斯科前进?”他回答:“部队被俄军第19集团军缠住了，很难一下子消灭掉，虽然应该进攻、突破，但弹药不足了。”
德军的补给是依靠那些蜿蜒狭窄而又极易遭到袭击的交通线，虽然到10月份，苏联的宽轨铁路被改铺成能通过德国火车的窄轨，铁路被修复，火车可以向东通到布良斯克、维亚济马和勒热夫，但却远没有达到最高利用率，被破坏或摧毁的设施、桥梁，需要很长时间进行修理或重建，因此，德军的补给能力大大低于期望。而且苏联游击队越来越使人头痛，在德军后方广大的森林和沼泽地带出没，他们经常袭击火车,破坏铁路设施,伏击运输队,铁路线常常被游击队切断，德军后勤补给机构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把最低限度的必需品运至铁路终点站。然后还要通过残缺不全的公路，经过长途运输才能送到前线，很难保证部队的弹药和必需品的充足供应，致使前线部队生活艰难。而且，俄国的冬天将至，运输车辆却缺少防冻液，德军的后勤补给面临严峻考验。
10月12日，卢金中将向西方面军和最高统帅部报告了被围苏军面临的现实情况，决心指挥部队为摆脱重围进行最后突击。他命令集中所有炮兵和“卡秋莎”火箭炮进行最后一次齐射，同时命令瓦什科维奇少将指挥第2民兵师实施突破，这个师在之前的战斗中还未受到大的损失，而且还得到了800名海军官兵的加强，由西伯利亚人组成的第92步兵师也参加突破。苏军主攻的突破方向是格扎茨克方向的博格洛德茨克耶村，选择的突破口为一片宽约6到7公里的大沼泽，因为在这里，德军的坦克是无法行动的，而德军第7装甲师就挡在第19集团军的正面。卢金在瓦什科维奇少将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希望，他要求这个师的行动准确快速。
太阳下山后，苏军炮火准备开始了,“卡秋莎”在怒吼，步兵发起了勇猛的进攻，苏军付出巨大的代价突破了德军包围圈，沃尔科夫上校奉命率领第91步兵师防守突破口的两翼。但没过多久，德军向突破口投入了新生力量，挡住了苏军的突破，单是在博格洛德茨克耶村附近，就有19000名苏军士兵阵亡，包围圈又被封闭了。很明显，卢金中将没能再次创造“奇迹”，而在7、8月份的斯摩棱斯克会战中，由于德军两个装甲集群的大部队继续东进，只能抽调少量部队抵挡苏军对其侧翼的袭击并把守斯摩棱斯克包围圈的东面，卢金率领第16和第20集团军的主力，在夜间从东面第聂伯河畔的沼泽地带发动攻击，从合围圈中突出，创造了“奇迹”。
在“伟大卫国战争”中，苏联红军战将如云、灿若星河，而米哈伊洛维奇·卢金中将无疑是其中最为璀璨的一颗。他指挥作战时间不长，从乌克兰转战白俄罗斯和俄罗斯，先后成功的指挥“卢金战役集群”、第16集团军、第20集团军和第19集团军，在苏联西南方面军和西方面军最为危险的地段上以弱势兵力抗击德军的强大突击集团并取得巨大的成功，由他上演的奇迹将永远书写在人类反法西斯历史中最为辉煌的那一页。
(未完待续……)